装潢志 明 周嘉胄


  
  安轴
  安轴,用粳米粽子加少石灰捶粘如胶。以之安轴,永不脱落。灌矾汁者,轴易裂,又易脱。
  
  上杆
  轴杆,檀香为上,次用婺源老杉木旧料,采取木性定者堪用,杉性燥,檀辟蠹,它木无取。须令木工制极圆整,两头一齐,分毫不愈矩度,卷则无参差之失。
  
  上贴
  画贴概用鲫鱼背式,余间用方而委角者,靠里一面令稍凹,以适圆杆之宜,此余究心之微而然。绳圈如不能金银者,铜条亦可,须稍粗,加磨拭堪用。圈眼勿大,大小一同。转脚入木。上贴亦不易事,如人着冠,切须留意。琼瑶在握,自亦可喜,再展菁华,则色飞神爽矣。若不七碗酬兴,亦须三雅熏心。
  
  
  贴签
  宋徽宗、金章宗多用磁蓝纸,泥金字,殊臻壮伟之观。金粟笺次之,长短贴近圈绳处,毋得过与不及。此定式也。
  
  囊
  包首易残,最为画患,装褫始就,急用囊函。
  
  染古绢托纸
  
  古绢画必用土黄染纸衬托,则气色湛然可观,经久愈妙。土出钟山之麓,因近孝陵,禁取艰得,染房多有藏者。最忌橡栗子水染纸,久则透出绢上作斑渍可恨。旧纸浸水染俱不堪用。
  
  治画粉变黑
  画用粉或制不得法,或经秽气熏染,随变黑色矣,生纸用粉犹易变黑。用法治之其自如故。法用白净碱块调水--即浣衣者--以新笔蘸碱水涂黑处,不可使晕开,将连七纸覆盖卷收,过半月取看,其黑气尽透连七纸上。如未退净,再如法治。轻则一二次退,年久者三四次,无不洁净如新。再带新烹淡茶涂一次,以去碱气。
  
  忌
  覆背纸,切不可以接缝当中。舒卷久,有缝处则磨损画心,切须忌之。
  
  手卷
  每见宋装名卷,皆纸边,至今不脱;今用绢折边,不数年便脱,切深恨之。古人凡事期必永传,令人取一时之华,苟且从事,而画主及装者俱不体认。遂迷古法。余装卷以金粟笺用白芨糊折边,永不脱,极雅致。白芨止可用之于边。覆纸,选上等连四,料洁而厚者,捶过则更坚紧质重。包首通后必长托,用长案接连挺之。如卷太长,则先裱前半,压定俟干,再裱后半。必以通长无接缝为妙,砑令极光。卷贴与卷心杆用料不多,必用檀香。卷贴两头刻略凹,须以容包首折边之痕,视之一平可爱。带襻用金银撒花旧锦带,旧玉签。种种精饰,才一入手,不待展赏,其洁致璀烛先已爽心目矣。绫锦袱,袱用匣或檀或楠或漆,随书画之品而轩轾之。
  
  
  册页
  前人上品书画册页,即绢本一皆纸挖纸镶。今庸劣之迹,多以重绢外折边,内挖嵌。至松江秽迹,又奢以白绫,外加沉香绢边,内里蓝线,愈巧愈俗。俗病难医,愿我同志恪遵古式而黜今陋。但里纸层层用连四,胜外用绫绢十倍,朴于外而坚于内,此古人用意处。册以厚实为胜,大者纸十层,小者亦必六、七层。裁折之条,同后《碑帖》
  
  碑帖
  余于金石遗文尤更苦心。每拈一碑授装,心力为竭。先录其文算定每行若干字,每字若干行,及抬头、年月,首尾、附题、小跋、前后副页,皆择名笺,一一画定程式,然后恭貌婉言致之装者。装者之能,惟在裁折,折须前后均齐。裁必上下无迹。裁折善,而能事毕矣。碑已条悉,帖亦如斯。
  
  墨纸
  碑帖本身纸或绵或竹,及拓法或乌金,蝉翅,雪花等色。俱一一染拓,配同一色,装成则浑成无迹。
  
  硬壳
  碑帖册页之伟观,而能历久无患者,功系硬壳。工倍料增,不敢属望于装者。余装有碑帖百余种,册页十数部。皆手制硬壳。糊用白芨、明矾,少加乳香、黄蜡,又用花椒、百部煎水投之。纸用秋闱败卷。纯是绵料,价等劣纸,以之充用,可为绝胜。间用金膏纸。择风燥之候,用厚糊剧纸三层,以石砑之,迭迭如是。曝之烈日,干以大石压之听用。其坚如木,但装者艰裁,而可永无蠹蚀脱落等患。帖册赖此外护、内护,功莫大焉。各种绫绢,随宜加饰。
  
  又方
  糯米浸软,擂细滤净,淋去水,稠稀得所,入豆粉及筛过石灰各少许,打成糊,以之打硬壳,装帖册等用更坚。此只用外面,装里仍用面糊,切记!成器后,初年须置近人气处,或床榻被阁上,尤妙。不可令其发蒸。待一年后,于中药性定,其坚如石,永不蒸蛀也。
  
  治糊
  先以花椒熬汤,滤去椒,盛净瓦盆内,放冷,将白面逐—旋轻轻糁上。令其慢沉,不可搅动。过一夜,明早搅匀(如浸数日,每早必搅一次。)俟令过性。淋去原浸椒汤,另放一处,却入白矾末、乳香少许,用新水调和,稀稠得中,入冷铛内,用长大擂槌不住手擂转,不令结成块子,方用慢火烧。候熟,就锅切作块子,用原浸椒汤煮之。搅匀再煮,搅不停手。多搅则糊性有力。候熟取起,面上用冷水浸之,常换水可留数月,用之平贴不瓦。霉候不宜久停,经冻全无用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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